米修

听我讲个故事吗?

【鹤婶同人】冷血有情

不甜不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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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仙蹲在审神者矮矮的坟冢前清理杂草,但那东西仿佛天生要比其他植物来得顽强,只隔了一周又冒出些许新新点点的绿,他皱皱眉头,嘴里念叨,要不要在上头镶点水泥?体面些的话来几块大理石铺一铺也是好的。


“算了算了,她生前就不修边幅的,这会儿也别折腾她了。”清光跟着蹲下来,一捧红彤彤的花与拜丧实在不搭调,他捻下花瓣一片一片往碑上撒,红的绿的融在一块儿倒颇有几分生机盎然的意思。


正如他们所言,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已经逝世,此刻正值下一任审神者接盘的空档期,狐之助说在万叶樱下残留的灵力被耗尽之前会给他们妥善安排人选,一众付丧神谁也没摇头没点头,全当它冲空气喷了几口唾沫,继续各干各的。


所有刀都很平静,唯一掀下的小小波澜大概要数第一个开门的从时政官员手里拿到审神者染血的外套时,那句不咸不淡的xxx审神者于此次战役光中荣牺牲成功惹哭了五虎退,他向来泪腺比别人发达点,这回同样憋不住。


官员说得太过简略,以至于作为近侍的鹤丸在看到审神者尸体前都以为她死得很痛快,譬如遭个一枪穿心当场死掉,譬如对面挥起快刀就掉了脑袋,其实不然,她的伤要比鹤丸想象中多得多,大的小的,深的浅的,致命的不致命的,密密麻麻趴在这具没有温度的身体上,她甚至没有瞑目,眼睛盯住前方,嘴里咬着块破布。


哎呀哎呀,到死都是根犟骨头呀。


鹤丸觉得想笑,他便真笑起来,旁边有血有肉的人背着他指指点点“瞧瞧,刀就是刀,成了人还是刀,主子死也没半分难过的。”


生死有命,更何况死得光荣不下作,为什么要难过?他不理解,一双眼睛转向嚼舌根的小人,他们巍巍颤颤闭上嘴,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三分畏惧七分厌恶,他心想,哎,罢了罢了。


莺丸生平只有两个爱好,一是茶,二是大包平,审神者死后他多了第三个爱好——观察坟前的野草几时能铺满那矮土坡,事实上每长出一点,歌仙就迫不及待提着他的小木桶小铲子去清理,于是莺丸就从来没见过土坡被草覆盖的模样,他觉得太可惜,要求大包平去跟歌仙说理,前者抽了抽眼角回敬他。


“你,你简直有病吧?”


审神者生前有个玩得很不错的姑娘,她进门来给审神者上了柱香,眼睛边眨边转到身侧鹤丸那儿,对方不明所以的跟她大眼瞪小眼“要是你死了,我拍胸脯保证她会哭得像没了爹妈。”


“嗯?”


“我们那儿老祖宗规定,死了人都要哭一哭的,不然魂魄会逗留在人间永世不得超生。”后半句她纯属瞎扯,言下之意是要鹤丸国永像像人,至少别作出一脸看破红尘的世外高僧模样,连个眉头都不舍得皱一皱。


“那是人的规矩,我没必要遵守。”他回她,笑呵呵的,白皙的脸庞几乎要融进阳光里,可不晓得这温和的笑容究竟点炸了姑娘哪根导火索,扬起的巴掌最后停在身后自家近侍手臂上,那头长谷部冲他致歉,连拖带拽一起随她出了本丸大门。


“她死得不值!不值!所以我讨厌鹤丸国永这把刀!我跟她说过只有这把刀是不能喜欢的!不光身子,他心里就是把刀,其他什么也不是!!”


鹤丸任凭她像个泼妇,一路被拽着从庭院哭骂到大门,直到门板合上,她一声声的不值都没停歇过,他心里身子都是刀没错,觉得活着的都是主,死了的都成灰也不错,对审神者一腔爱慕半懂半不懂依然没错,可外人去讨论她值不值,凭什么?


这世上有两样东西鹤丸国永弄不明白,万物的起源终极跟人的感情,如果说前者是因果关系太复杂而弄不懂,那么后者就单纯是由于毫无因果而弄不懂,人这生物太矛盾了,笑着流泪,哭着喜悦,分明不喜欢还表现得乐趣无穷,分明喜欢的不行还偏偏装出高冷不可攀的样子。


“哎呀,这可真是……”他只能叹出气,笑呵呵的,在审神者坟冢前放了一束花。


歌仙仍然每隔一周提着小铲子,用副发誓要将野草根儿都挑起来的劲头去挖,这几天都没下雨,土壤又干又裂,沾在衣袖上只需要拍一拍就能去除,莺丸还是像往常一边可惜一边怂恿大包平跟他说理,红头发的大个子被吵烦了往后一躺,下意识回头去唤。


“你就不管管这家伙?!好歹是主……”


主了一半他不敢说了,拍拍脑袋,哎呦,这下可捅娄子了,他看见莺丸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神色暗沉下来,平野一滴眼泪落进茶杯里,五虎退抱住伴生兽不住抽噎,就连数珠丸手里那串佛珠也断了,一颗颗滚得不知去了哪儿。


所有人苦苦维持的平衡因根羽毛压住某侧,哐啷声,天平开始缓缓朝着一个方面侧翻,悲伤,愤怒,畏惧……所有不好的东西像洪水猛兽团团围住这座本丸,那方矮矮的坟仿佛要倒掉似的,撒在上头的鲜红花瓣跟审神者流出的血一个颜色。


“我,我去收拾一下!”前田踉踉跄跄撞到一期胸口,粟田口的兄长像被他那下撞坏似的,木木的楞在原地,蜜色眼眸里翻涌出迷茫,谁也无法形容出这种微妙的感觉,后来他们称那是种五脏六腑都被掏干净,只剩下个空壳子的感觉。


刀无主,刀便无主。


鹤丸是少数几个能自己回过神的,千年阅历造就磐石之心,其实也不全对,得知审神者死去,他曾对着空荡荡的天守阁看上很久,他一直觉得,那扇门背后有个吊儿郎当的影子,不正不经一口一个鹤宝贝儿快叫她喊出花来,但推开门又什么都没了,握过的笔放在原位,看得出不是个讲究人,文沓,杂志,笔记本摊了一桌,他想上去收拾,才发现手里一直握着杯子蛋糕。


十二点整,审神者吃点心的时间,她宁可落下饭也不肯少吃这种甜东西,先是外头买的,后来烛台切也会做了,再后来十二点一敲钟步子就先往厨房里挪。


烛台切忘了,他也忘了,所有人全忘了,没一个清醒的。


天边有几片乌云飘飘摇摇飞到头顶,不消片刻便哗哗下起雨来,万叶樱储存的灵力于那一刻完全耗尽,应景了所谓奉献精神,雨越下越大,似是它在把藏进根络的水分都一并挤干,它慢慢枯萎,慢慢死去,慢慢化成灰从眼前消失,鹤丸就站在雨里,头发丝贴住后颈,水浸进眼皮里,眼前干涩且模糊,好像真的哭过一场。


尔后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天边有彩虹横跨过各个部屋,紧闭的大门开启,伴着水珠零落,那里站了个人和一只狐狸,狐狸是狐之助,人大概就是来接盘的审神者,姑娘看来二十啷当,胆子小,绞住衣袖的手指不停打圈搅得更紧。


“审神者大人,这里就是xxx号本丸,前任审神者因公殉职,现由您接手,我先带您了解一下格局。”狐狸大刺刺从鹤丸身边走过,羽织间落下的雨珠掉到它头上,他只是甩了甩又往前走。


“请,请多指教!”姑娘冲他行礼,眼里有期待也有不笃定。


“请多指教。”鹤丸笑得纯粹,仿佛他生来只会笑这一个表情。


一切要从头开始,死去的万叶樱从地里抽出新苗,嫩绿的就像这姑娘一样年轻,她细腻温和,不擅体术,灵力倒是充沛,她哪里都跟审神者不一样,那个敢指着三日月笑称老不死的狂徒只剩下一块碑。


野草最终覆盖住了坟冢,歌仙说,忘了吧忘了吧,既然故人已逝新人又来就忘了吧,于是草越长越高,小木桶小铲子孤零零堆在仓库角落。


很快,鹤丸不再是近侍,满级又没轮到修行,只好成日无所事事的待在本丸里,有回他想起来审神者的坟有段时间没去理了,便一个人晃晃悠悠去仓库找铲子,灰尘几乎填满小木桶,铲子更是锈得不能用,他认命般只提了桶,用同样的速度往坟前踱。


满目野草几乎没过半腰,可怜莺丸总算是盼到了这幅景象,大包平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啃着果子,鹤丸绕过他们俩,半人高的草一根一根叫他用手拔掉,边拔边嘴里喃喃。


“好好的坟,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好好的人,说没也就这么没了。


—END—


扎心故事“审神者死了鹤丸会哭吗?并!不!会!”的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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